林矛

【博君一肖】哑火(上)





富二代x大学生







 

01.

 

肖战遇见王一博那一天下了雨。

大地湿漉漉的,夜灯亮着在沥青路面上投下一片光,不明不暗。打工的便利店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打烊,肖战在收银台前昏昏欲睡,快要撑不住倒下的时候,听见门外传来刺耳尖锐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
一瞬间肖战便被惊醒,才站起来,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门口走进来。他脸上有一道新鲜的、还渗着血的伤疤。他走到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,将它放在柜台上。等待结账的时候,他用戴着黑手套的手碰了碰那道伤疤,疼得呲牙咧嘴,好像一个未经世的小孩。

 

肖战想了想,从包里找出一个创口贴:“比你。”

他来香港两年,白话还是说得马马虎虎,咬着舌头说出来,不清不楚。

那人抬起头看他一眼,接过创口贴,没将它撕开,而是握在手心。“内地来的?” 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用国语问他。他乡听故音,肖战觉得这个人也变得亲切起来。他点点头,用国语答:“是。”

“我爸也是内地的。”那个人像是同他说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

肖战将矿泉水的二维码放到机器下扫描,他看一眼显示器:“十二块。”

 

那个人将全身上下都找了一遍,只摸出来一个五块硬币。他抱歉地向肖战笑了笑:“对不起,只有这么多了。”

 

肖战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光鲜靓丽的男人只掏出来一个五块硬币。男人向肖战解释:“出来跑圈的,摩托死火了,我还摔了一跤。”他指指自己脸上那一道伤痕,不是很深,这么一会儿血液就已经凝固。

“也可以用手机的。”肖战告诉他。

男人装模作样地摸摸口袋,双手无赖地一摊:“没有,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。”

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停下。

 

肖战叹了口气,看着男人满头大汗,说:“算了,算我请你的吧。”

男人皱眉:“那不行。”

他将那五块钱的硬币压在柜台上,伸手抽了两张纸巾。“有笔吗?”他问肖战。

肖战拿出一只记账的笔给他。很劣质的笔,写一划都要甩两下。那人很认真却又因为害怕划破纸巾而轻手轻脚:“喏,这是我的电话号码。”

肖战看着那一串数字,摇了摇头:“不用了,没有多少钱。”

男人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,又将另外一张纸递给他:“写上你的。”

“希望我的债主能给我一个不欠债的机会。”那人冲他笑了笑。

 

他无奈,只好写上自己的号码。

男人将那张纸拿起来,仔仔细细地看着,似乎漫不经心地问:“你叫什么?”

“Sean.”

肖战告诉他。

男人点点头,对这个毫无诚意的答案很满意的样子:“王一博。”

 

肖战的脸一红。

看上去倒像是自己玩弄他人似的。

 

王一博将写了自己号码的纸推至肖战面前,说:“收好了,欢迎催债。”

他将纸收好,拿起矿泉水走了出去,而肖战却盯着那一个硬币出了神。

王一博并没有走远,他坐在便利店前的小石柱上,那一瓶水放在他脚边,手套也摘了下来,同水放在一起。

在昏暗的灯光下,肖战看得见他点着了一支烟,不紧不慢抽着。

 

等到打烊,肖战将铁帘门拉好, 发现王一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,只剩下一辆看上去就很拉风的摩托躺在路中间。

 

02.

 

肖战也没有想到王一博会这么守信用。他才来上班,就看见王一博斜靠在便利店门口,双手插着袋。头发新染成了蓝色,衬得他的脸越发白,走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。

肖战还没走近,王一博就已经看见他。王一博走到肖战身边,陪他走进便利店。肖战同店员打了招呼,做着交接工作。王一博就这么站在旁边听着,一言不发,自然得好像是陪多年熟识的朋友来的一样。店员用诧异的眼神多看了王一博两眼。肖战来打工也一年多了,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么嚣张跋扈的朋友。

 

便利店的生意到了深夜并不是很好,但偶尔也会有醉汉来买点饮料,不过附近的酒吧最近好像倒闭了,于是店里就变得更冷清。

王一博买了两份关东煮,连着昨天欠着的五块钱一起付了。他坐在便利店的餐桌前边刷着手机边吃着,看上去并不赶时间。

等到肖战下班,王一博才站起身来,他买的关东煮都不知道吃完多久了,里头的油都要凝成块。

 

“怎么?”

肖战看着王一博一直跟着他,问。

“护送债主回家。”王一博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,在离肖战不远不近的地方走着。

“钱你不是给了吗?”肖战拉了拉书包的带子,说。

“钱的债是还了,这个没有。”

王一博指了指自己脸上,昨晚受了伤的地方贴着一个粉色还画了小兔子的创口贴,傻傻的,不太合衬王一博的气质。

肖战觉得有些好笑,又碍于情面,只好憋着笑意摸了摸鼻头。

 

王一博就跟着肖战换乘地铁,又走了好久的路,终于到肖战租的屋子楼下。在旧城区里,烟味与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,在拥挤的空气中乱闯。

肖战觉得有些窘迫,王一博看上去就挺有钱的样子,应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。

香港,繁华的地方越美丽,边缘就越旧。

王一博只是环视了一周,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或是其他的表情,仿佛他也住过这样的地方一样。“要请我上去坐一下吗?”王一博突然问肖战,“我不介意再多欠一杯茶的。”

肖战想起屋子里乱扔的衣服,昨天晚上用来吃夜宵的碗筷还堆在洗碗池里。于是他说:“不了吧,屋子太小,坐不下两个人。”

 

这句话是真的,香港寸土寸金,他一个大学生实在是租不起太好的房子,就这么一个十几平米,带独立卫生间的屋子,已经算得上很好了,尽管它要花掉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。

“好吧。”王一博耸耸肩,并不甚在意,“那我走了,拜拜。”

语言轻松得就如同老友告别那样,仿佛他们明天还会再见。

 

03.

 

第二天,肖战是在学校里看见王一博的。“早啊。”王一博脱离了他朋友的队伍,朝他小跑过来。

“你在这里上学?”王一博向他挑了挑眉。“是。”肖战说。王一博点点头:“高材生呵。”

“你呢?你也是?”肖战还在想,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。王一博摇摇头:“我哪里考得上,就是个坐吃山空的废人罢了。”

王一博说这句话的时候,情绪不起波澜,似乎对自己人生的一切都坦然。他知道自己有钱,也知道自己玩世,他太过于了解自己,以至于对外界的声音并不太在意。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,不会随意改变。

 

“你朋友呢?”

肖战指指一群看好戏的人。“管他们干嘛,他们闲得很。”王一博瞥了他们一眼,用眼神警告朋友不要乱说话。“上完课了?”王一博问。“嗯。”肖战点头。

 

“哦……”王一博拉长了尾音,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,肖战等着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
“Sean,你中文名字叫什么?”

王一博问肖战。

 

肖战这才想起来,自己连着见别人两天了,却还没有将真实的姓名告诉他,相比初见就将大名告诉自己的王一博,肖战觉得自己太无好意。

 

“肖战。”

 

“肖战?”

王一博将他的名字重复了一次,然后直视肖战的眼睛,再念了一次。

“肖战。”

 

“上完课了,我请债主到处走走吧。”王一博大大咧咧地揽住肖战的肩膀,将两个人的距离一下拉近。“走吧。”

 

肖战坐上黑色的迈巴赫还未回过神来,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拐了,拐他的那个人正神然自若地开着车。车子里头放着Eason的歌,肖战不常听粤语歌,认不出来是哪一首。

 

王一博带着肖战去吃很偏门却又地道的茶餐厅,两个人抢最后一颗鱼蛋就快要打起来,他还买了许留山的芒果碎冰给肖战,说这是尽地主之宜。

肖战觉得有点怪,自己来香港两年了,也算不上生人,却要别人来尽地主之宜。

 

王一博最后送肖战回家。

老楼里灯火通明,点缀着可触而不可及的梦。“明天我可以来接你上学吗?”王一博在肖战准备下车的时候问,肖战推开车门的手一颤,他回头看王一博,只看得见他眸子里满是赤忱。

“......好。”肖战说不上是不是头脑一热,他看着那一双眼睛,答应了。

 

此后的每一天,都有一辆耀眼的迈巴赫停在旧楼的边上,等待着肖战的到来。

 

04.

 

在每天的交流中,王一博和肖战就渐渐地熟悉起来,王一博总是喜欢莫名其妙地突然夸奖肖战,搞得肖战十分不好意思,脸红耳热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偶尔两个人也会挤地铁,手臂在人群中似有若无地触碰,大概是因为冷气太足,肖战总是起鸡皮疙瘩。

王一博也会接肖战下班,两个人用同一副耳机,在路灯下一起走到离地铁站不远的麦当劳,他买一个雪糕,肖战买一个汉堡,边吃边走到地铁站去。

 

一天晚上,肖战再次夜班,王一博也往外跑了一天,送肖战回家时都昏昏欲睡的。在楼下,肖战问他要不要上去坐一坐。

“我的行李放好了,现在能坐下两个人了。”

天知道他前几天整理房间,将杂物都收好,把带来香港的大行李箱塞床下的时候费了多大劲。

 

王一博跟着肖战上了楼,肖战带着王一博左转右转,在楼道的尽头停下,这里光线不好,肖战看了好久才找到开门的钥匙。

进了门,王一博第一次知道原来一间房子还可以这样小。卧室客厅厨房连在一起,一张小沙发一张床就快占据所有位置,还有一张桌子,杵在沙发的旁边。王一博拿起桌子上的稿纸问肖战:“这是什么?”

 

肖战看了一眼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我自己写的词。”

“哦……”王一博重新低头,开始认真地看起来。“你投过出去吗?”王一博问肖战。

“投过啊。”肖战点点头,“但是都被退回来了,大概是因为写得太烂了吧。”肖战抿了抿嘴,又说:“太晚了,你今晚要不留下来睡吧。”

“睡哪?”王一博向他戏弄般挑挑眉。肖战当作没有看见,说:“我睡沙发,你睡床吧。”

沙发很小,窝在床边的角落,肖战大个子,要蜷缩着才能躺进沙发里。“算了,我走吧。”王一博抚了抚头发,同肖战说。

“已经很晚了,而且我看你好像很累。”肖战不肯随便松口,当做好人为他担忧一会。“那我睡沙发。”王一博就当作是盛情难却,退让一步。

 

临睡之前,黑暗之中,王一博问肖战:“你喜欢香港吗?”

肖战想了想,说:“也没有太过喜欢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来?”

“我来这里上学啊……”肖战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黑暗扼住,再吐不出什么话。

“没了?”王一博闭着眼听着楼道水管里的水流动的声音,等候着肖战的回答。他胸有成竹,肖战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来读书,他的成绩,再好一点的大学也是可以上的,何况香港对于他算是异乡,人生地不熟,语言不通,没有必要委屈自己。

沉默了好一会儿,肖战才再度开口:“我来......也是想碰碰运气吧。”

他从小就对作词颇有兴趣,香港有着好的环境,唱片公司也很多,再年轻一点的时候天真地认为来到香港,就能够被人发掘。结果发现,更难。

 

“写得挺好的。”在肖战快要彻底滑入梦乡,迷迷糊糊中,他听见王一博这么说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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